原来……原来还可以这样？
蜜柑趴在沙发上很久很久。
身体是累的，脑子却被各种念头塞满了。
原来喜欢一个人，并不一定要是“王子”和“公主”的固定搭配？
彼女。
这个词像一块小石头，“咚”地砸进她心里那片一直没什么波澜的水里。
水花不大，却一圈圈荡开，把原来的平静搅得一点不剩。
恋爱……她当然知道恋爱是什么。
大街上走着的一男一女会牵着手，笑得甜蜜蜜。
电视里英俊的王子一定会和美丽的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。
她自己也喜欢西本桑，在上课被她教导的时候幸福到不像样子。
但那就像是喜欢一颗遥远发光的星星，是崇拜，是向往，是觉得西本很厉害。
和她理解的“在一起”，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。
在她的认知里，恋爱，或者说“在一起”，从来都是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之间的事情。就像童话书的固定模板，从来没变过。
像这样……两个女孩子……也可以吗？
蜜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。
她努力回想自己看过的书、电影、听过的歌，试图从中找到一点点关于这种可能性的蛛丝马迹。
好像……有？
但那些描述总是模糊的、边缘的，是被当作“特别”或者“另类”的存在。
从未像此刻这样，如此清晰、如此具体、如此……理所当然地出现在她的生活里，出现在她的隔壁！
这个认知像一道强烈的光，猛地刺穿了蜜柑认知世界里某个从未被照亮的角落。
她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，仿佛脚下的地面都发生了某种不易察觉的倾斜。
而这个认知一旦产生，就像野草般疯长。
她想起事务所里，阳菜偶尔会帮羊宫把黏在汗水里的头发拨开，动作那么自然，想起小凛会撒娇地一下子扑过来，亲昵地抱着她胳膊蹭来蹭去。
以前只觉得是好朋友之间热热闹闹的亲近。
可现在……这些画面好像被刷上了一层新的颜色，让她心跳有点快。
原来这些还可能藏着……别的东西？
原来喜欢一个人，可以不用管对方是王子还是公主？只需要是“那个人”就行？
东京……不愧是东京啊。
蜜柑心里升起一丝感叹，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自己住的这座城市。
这个世界原来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得多，也自由得多。
但这种自由奔放好像也不是那么容易承受的？
就像村口桑刚才那副恨不得当场去世的样子，脸憋得像个紫茄子……
她是在害怕吗？怕自己这种“不一样”，会引来邻居异样的目光？怕被人当成怪人？
蜜柑低头看着自己摊开的手掌，这双手现在习惯了弹琴，能在安静的房间里制造声音陪自己。
她习惯了独处。
她觉得喜欢西本桑就够了，但只是粉丝和偶像之间的喜欢。
至于“真正喜欢一个人”，想要朝夕相处、分享所有心事的那种喜欢，她压根没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——至少现在完全没头绪。
她甚至没想过“对象”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。
但此时此刻，“喜欢”这两个字，像是被一下子放大了好多倍，不再是扁平的词汇。
它变成了一个无比具体的想象画面，是两个女孩子依偎在一起的样子。
这种感觉很奇怪。像是无意中捡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宝贝，心脏怦怦直跳，兴奋得要命，但又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它。
就像突然被人扔进了迪士尼乐园深处，四周全是闪闪发光、发出诱人声响的游乐设施，她看得眼花缭乱，新奇得要命，脚步蠢蠢欲动想冲过去。
可心底深处又浮起一丝对未知的怯意，不知道那一个个庞然大物后面藏着什么，会不会把自己甩飞出去。
算了，还是按计划去事务所吧。
蜜柑强行打断自己的思绪，收拾起东西准备出门。
毕竟想到村口就在隔壁，她自己就有点尴尬。
不过话说回来……她们怎么做呢？
——————
蜜柑来到事务所，看到东海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，茶几上摊着一些纸。
东海正低头写写画画，听到动静吓了一跳，抬头见是蜜柑，才松了口气，好像刚才在担心谁会来似的。
可他的目光刚扫过蜜柑的脸，眉头立刻皱了起来：“蜜柑？今天休息日你怎么来了？”他放下笔，语气带着明显的担忧，“你脸色很不对劲啊！这黑眼圈……跟被人打了两拳一样的！昨晚演出太兴奋没睡好？”
蜜柑被他一问，才猛地回过神。
她茫然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，指腹下的皮肤干燥紧绷，能清晰感觉到眼下那两块区域软乎乎的。
但没镜子，她也看不到具体什么样。
“啊！对……对不起东海先生！我……我这就去洗一下！”蜜柑有点慌乱，几乎是跑着冲向走廊尽头的洗手间。
洗完脸，水珠还顺着下巴往下滴，蜜柑就这样湿漉漉地回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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