机舱内的嗡鸣声陡然拔高,如同沉睡的猛兽终于彻底苏醒,机身开始传来清晰的震动。巨大的推力将唐郁时更深地按进沙发柔软的靠背里,也让她本就紧绷的神经几乎要崩断。
白昭玉撑在她身体两侧的手臂稳如磐石,丝毫没有受到飞机加速滑行的影响。那缕清冽又极具侵略性的冷香,随着她俯身的动作,更浓烈地包裹下来,如同无形的丝网,缠绕住唐郁时的每一寸感官。
“在傅宁面前装天真,装可怜,装得那么像…” 白昭玉的声音压得很低,带着一种洞穿迷雾的慵懒嘲弄,每一个字都像冰锥,精准地凿在唐郁时最脆弱的伪装上,“累不累?”
那双总是含着三分笑意的眼眸,此刻笑意尽敛,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幽邃。目光如同无形的探针,细细描摹过唐郁时强装的镇定下,每一丝细微的慌乱——那骤然收缩的瞳孔,微微颤抖的睫毛,还有被死死咬住的下唇上泛出的白痕。白昭玉看得饶有兴味,如同顶级猎手欣赏着掌中猎物徒劳的挣扎。
唐郁时后背紧贴着沙发,沁出的冷汗浸湿了薄薄的衣衫,带来一阵冰凉的黏腻感。她揪着真皮沙发的手指指节用力到发白,指甲几乎要嵌进去。呼吸变得急促而细碎,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白昭玉身上那令人心悸的冷香。大脑在高压下疯狂运转,否认?辩解?在如此近的距离下,在白昭玉这双仿佛能看透灵魂的眼睛面前,任何谎言都显得苍白可笑。
“白…白姨,”唐郁时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,带着无法掩饰的颤音和生理性的哽咽,眼底迅速弥漫上一层水汽,在舷窗透入的光线下折射出破碎的光,“我…我没有装…” 她试图用对付傅宁的那一套,示弱,流泪,把自己摆在最无助的位置上。
可这一次,失效了。
白昭玉低低地笑了出来,那笑声慵懒又带着冰冷的穿透力,瞬间击碎了唐郁时勉力维持的脆弱表象。“没有装?” 她红唇轻启,吐出的气息几乎拂在唐郁时脸上,“小朋友,你骗得过傅宁那个心软又别扭的,骗得过邵臻那个自己都拎不清的,甚至骗得过唐瑜那个关心则乱的…”
她微微歪头,眼神里的玩味更浓,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怜悯,指尖再次抬起,带着微凉的触感,极其自然地拂过唐郁时昨夜被傅宁捏得微微泛红、此刻在她目光下仿佛无所遁形的下巴。那轻柔的动作,却带着比傅宁粗暴的钳制更令人心惊的掌控意味。
“可你骗不了我。” 白昭玉的声音陡然转冷,如同淬了冰的刀锋,“傅宁那点心思,你摸得挺透?知道她吃软不吃硬,知道她对你姑姑有顾忌,更知道她内心深处对邵臻那点连自己都不敢深究的别扭…所以你才敢在邵臻面前,拿‘踏板’这种词去戳她?嗯?”
唐郁时的心脏猛地一缩!早餐厅外那句试探,果然被风吹到了白昭玉的耳朵里!是谁?邵臻?还是白昭玉无处不在的耳目?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,血液似乎都凝固了。她下意识地想摇头否认,可下巴被白昭玉的指尖若有似无地抬着,连这个动作都显得无比艰难。
“怎么?不敢认了?” 白昭玉的指尖微微用力,迫使唐郁时完全仰起头,直面自己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,“还是说,你根本不知道傅宁和邵臻之间那点破事到底有多复杂?掺和进去,会有什么后果?” 她的语气带着一种长辈教训不知天高地厚晚辈的严厉,却又奇异地夹杂着某种隐秘的、被冒犯了领地的愠怒。
“我…我当时只是…” 唐郁时语无伦次,泪水终于蓄满眼眶,顺着苍白的面颊滑落,一滴,两滴,砸在白昭玉的手背上,带着滚烫的温度,她小心翼翼地抬起没有被禁锢的那只手,试探地、极其轻微地抓住了白昭玉撑在她身侧那只手的手腕。指尖冰凉,带着细微的颤抖,传递着一种无助的依附感。“我知道错了…白姨…” 她仰视着白昭玉,眼神破碎而祈求,“以后再也不敢了…您别生气…”
白昭玉的手腕被那冰凉颤抖的指尖抓住,手背上传来滚烫泪滴的触感。她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。俯视着这张布满泪痕、写满脆弱惊惶的脸,那双含泪的眼睛像蒙尘的黑曜石,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祈求。
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。引擎的轰鸣成了背景音,空气里弥漫着无声的角力。白昭玉眼底的冰寒并未完全消融,但那份极具攻击性的压迫感,似乎因为这突如其来的、汹涌的脆弱和泪水而产生了微妙的凝滞。她审视着唐郁时,像是在评估这眼泪的真伪,这脆弱的分量。
良久,白昭玉忽然松开钳制,从酒柜取出一瓶82年的拉菲。水晶杯在她指尖轻转,折射出危险的光泽。
知道邵臻为什么总穿白色吗?她突然问道,指尖沿着杯沿缓缓游走。
唐郁时呼吸一滞。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比预想的更危险。
我...
二十年前在港岛。白昭玉打断她,突然将半杯红酒泼在舷窗上,猩红的液体在玻璃上蜿蜒出狰狞的痕迹,她穿着白旗袍,血溅上去像红梅落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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