画室里流动的空气似乎被这突兀的闯入凝固了一瞬。白世鸣脸上的专注被打断,微微蹙起秀气的眉,但良好的教养让她迅速恢复了温和的神色。
“是你们啊,”她依次叫出三人的名字,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意外,随即侧身,为双方做了简洁的介绍:“这几位是我朋友,杭市来的齐攸宁,唐郁时。”她点到为止,并未提及任何身份背景,只给了名字。
她的目光转向唐郁时和齐攸宁,声音轻柔:“这几位是陈曜,瞿深,瞿挽奚,都是圈里的朋友。”
陈曜的目光像探照灯,从白世鸣身上移开后,便肆无忌惮地胶着在唐郁时身上,那眼神混合着惊艳与毫不掩饰的探究。他嘴角噙着一抹惯常的、带着点玩味和势在必得的笑意,刚想开口说些什么——
瞿深却抢先一步,动作带着年轻人特有的直接。他上前两步,将一个包装精美的深蓝色丝绒长盒递到白世鸣面前,笑容阳光灿烂,带着点讨好:“世鸣姐,路过‘锦韵轩’,看到这根狼毫笔,笔杆是‘云青玉’的,感觉特别配你的气质,就给你带来了!下午的慈善晚宴舞会……开场舞,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?”他眼神亮晶晶地看着白世鸣,期待几乎要溢出来。
白世鸣垂眸看了一眼那价值不菲的礼盒,神色平静无波,连伸手去接的动作都没有。她唇角保持着礼貌的弧度,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和干脆:“谢谢小深的心意,笔很漂亮。不过下午的舞会,我这边已经有安排了,抱歉。”拒绝得直接明了,没有一丝拖泥带水。
瞿深脸上的阳光瞬间僵住,递出礼盒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,那点讨好的笑容变得有些勉强,耳根微微泛红。旁边的瞿挽奚见状,精致的眉头不易察觉地蹙了一下,看向白世鸣的眼神里带上一丝不赞同,但终究没开口。
“啧,世鸣,你这拒绝得也太干脆了,看把我们家小深打击的。”陈曜适时地出声,带着点调侃的语气,巧妙地给瞿深递了个台阶下,同时也将话题引开。他目光再次转向站在画架旁、自始至终安静得像一幅背景画的唐郁时和齐攸宁,笑容加深,语气随意中带着不容忽视的强势,“两位杭市来的美女,第一次来京市吧?下午的慈善晚宴可是京圈开年第一场盛事,怎么样,有没有兴趣一起去玩玩?正好缺个伴儿。”
他这话虽是对着两人说的,但眼神却牢牢锁在唐郁时身上,带着一种“我邀请你是给你面子”的笃定。
齐攸宁对这种明显带着目的性的搭讪和居高临下的语气本能地反感,她撇了撇嘴,直接扭过头,假装被墙上另一幅画吸引,连个眼神都懒得给陈曜,用行动表明了态度——懒得搭理。
唐郁时则连这点动作都欠奉。
她依旧维持着侧身看画的姿势,目光甚至没有从白世鸣那幅半成品上移开半分,仿佛陈曜那句邀请只是拂过耳畔的一缕无关紧要的风。她周身那股沉静清冷的气场,在巨大的落地窗投下的明亮光线下,显得越发凛冽,像一尊精心雕琢却拒人千里的冰玉美人像。
这份彻彻底底、毫不掩饰的无视,比齐攸宁的扭头更加直接,也更加刺人。
陈曜脸上的玩味笑容瞬间凝固了,眼底掠过一丝错愕,随即被一股愠怒取代。他陈曜在四九城里,何曾被人这样当众下过脸面?尤其对方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外地小姑娘!
“呵,”他嗤笑一声,向前走了两步,皮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清晰的声响,试图拉近距离,也试图施加压力,“怎么?两位美女是觉得我们京城的场子太小,入不了眼?还是……怕生?”他刻意拖长了尾音,眼神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佻,在唐郁时清冷的侧脸上逡巡。
这一次,唐郁时终于有了反应。
她缓缓地、极其从容地转过身来。动作不疾不徐,带着一种刻入骨髓的优雅韵律。阳光勾勒着她精致的下颌线和挺直的鼻梁,那双沉静如深潭的眼眸抬起,平静无波地迎上陈曜带着愠怒和探究的目光。
那眼神里没有愤怒,没有慌乱,甚至连一丝被冒犯的不悦都欠奉。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审视,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,又或者是在看一场无聊的闹剧。
这份绝对的冷静和居高临下的平静,让陈曜心头那股无名火猛地一窜,却又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憋闷感。
“这位先生,”唐郁时开口了,声音不高,清越得像玉石相击,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,清晰地落在每个人耳中,“世鸣姐的画室,是她静心创作的地方。贸然闯入,打断主人思路,已是失礼。”她语气平淡,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,目光扫过陈曜、瞿深和瞿挽奚,没有刻意针对谁,却让三人都感到一丝无形的压力。
“至于你们的邀请,”她微微停顿,目光重新落回陈曜脸上,那双眼睛深不见底,清晰地映出陈曜此刻强压着怒意的模样,“我们与几位素不相识,更无交情。萍水相逢,便强邀赴宴,这又是哪一家的道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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