休息室里,下午的光线逐渐斜沉。
窗户朝西,冬日的光原本就淡,此刻更是被厚重的云层过滤得只剩一层稀薄的灰白,透过半拉的纱帘投进来,在地板上拖出长长的、模糊的影子。
时间在流动,桌上的景象却一直在变。
起初只有唐郁时几人的红茶。
现在,桌面上几乎看不见原本的玻璃了。
礼物堆叠着,有些叠了两层,包装纸在顶灯下反射出不同的光泽——哑光的、亮面的、带细闪的。
红茶的杯子早就被收走了。
齐攸宁盘腿坐在长沙发上,手里捏着一块刚才服务生送进来的小饼干,咬了一小口。
她咽下饼干,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不平衡:
“凭什么?”
宋玖亿正拿着手机回消息,闻言抬起头。
齐攸宁伸手指了指茶几,手指在空中划了个圈,把所有的礼盒都圈进去:“我过生日的时候可没有那么多!上半年我二十岁生日,一共也就收了十九份礼物,我数过!这里——”她又指了指,“绝对超过十五份了!还不算外面那些直接交给管家的!”
宋玖亿放下手机,身体前倾,手肘撑在膝盖上,目光在礼物堆上扫过。
她看得很仔细。
“十一、十二……”她低声数着,指尖在虚空里轻点,对应着不同的盒子,“十五……十六。十六份,放在这儿的。”她顿了顿,抬眼看向齐攸宁,“你二十岁生日宴请了多少人?”
齐攸宁瞪她:“重点是这个吗?重点是不公平!”
唐郁时蜷在沙发的另一头,身上盖着那条深灰色的羊绒毛毯,毯子边缘的流苏垂到地毯上。手里拿着一份复习资料,但眼睛没在看,目光落在窗外——虽然窗帘拉着一半,只能看见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,以及窗外光秃秃的银杏树枝。
听到齐攸宁的话,她轻轻笑了一下,那笑声很淡,几乎听不见。
“还有谁没送过来?”宋玖亿重新靠回沙发背,拿起手机,点开备忘录似的划拉着屏幕,“京市和深市那边还没到是吧?韩书易送了没?邵臻呢?谢女士肯定不来,但礼应该会到。韩淼……估计这位也是托人带。”
唐郁时终于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来,转向茶几上那堆色彩不一的礼盒。
她的视线在那些包装上停留片刻,唇角向上弯起。
“除了走不了的那几个,”她的声音很轻,在安静的休息室里却格外清晰,“好像都差不多了。”
齐攸宁“啧”了一声,又拿起一块饼干,这次没吃,只是捏在手里把玩。
饼干的边缘有些碎了,掉下细小的碎屑,落在她米白色的针织裙上,她随手掸了掸。
“走不了的是哪些?”语气纯粹好奇。
宋玖亿替唐郁时回答了:“顾矜,谢鸣胤。顾矜是身份特殊,不能公开出现在这种私人宴会上。谢鸣胤……”她顿了顿,看了唐郁时一眼,“谢鸣胤是不能来,还是不想来?”
唐郁时没接话,只是垂下眼睫,目光重新落回手里的复习资料上。
纸页上是密密麻麻的公式,黑色的印刷字体在暖黄的光线下有些模糊。
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纸页边缘,那里已经有些卷曲了。
房间里安静了几秒。
只有空调出风口持续送风的细微声响,以及远处宴会厅被过滤得几乎听不清的音乐声。
宋玖亿忽然笑了一下。
“还是期待一下曹操吧,”她说,身体向后靠进沙发背,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,姿态放松,“我觉得曹操送的礼物比较吓人。”
齐攸宁转过头看她,脸上写满疑惑:“什么曹操?”
宋玖亿没立刻回答,只是侧头看向唐郁时,眼神里带着询问。
唐郁时依旧低着头看资料,懒得理她。
“白总和薛总,”宋玖亿这才转回视线,看向齐攸宁,声音放慢了些,每个字都清晰,“两大曹操。”
齐攸宁愣了一下,随即反应过来。
“说曹操曹操到?”她眼睛睁大了些,“你是指——”
话没说完。
休息室的门被敲响了。
敲门声落下的瞬间,房间里的三个人都抬起了头。
宋玖亿和齐攸宁对视一眼,眼神里闪过同样的念头——不会吧?
唐郁时放下手里的资料,纸页落在毛毯上,发出轻微的沙沙声。
她把毛毯从腿上掀开,折叠好放在沙发一侧,然后站起身。
黑色西装的裤腿随着动作垂落,盖住脚背。
她抬手理了理衬衫领口,丝绒缎带系成的蝴蝶结有些松了,她重新调整了一下,手指的动作很稳,不快不慢。
“进。”她说,声音平静。
门被推开。
白昭玉站在门口。
她今天穿得很正式,但不像其他人那样选择裙装或西装套裙。
她选了一身深灰色的羊绒连身裤,剪裁极佳,裤腿笔直垂坠,上半身是V领设计,露出小片锁骨。
外面罩着一件黑色的长款羊绒开衫,开衫没有系扣,随着她站立的姿势自然敞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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