旺角的霓虹灯还没熄灭,“洪兴”堂口的实木长桌旁已经炸开了锅。桌面的木纹里还嵌着去年火并时溅上的血渍,此刻被拍得砰砰响,震得茶杯里的茶水都在晃。
“我再说一遍,那批军火必须藏在元朗仓库!”山鸡把手里的布防图拍在桌上,图上的元朗位置被红笔圈了三个圈,“那里有三层地下室,通风管道直通后巷,就算被警方突袭,咱们也能从密道撤到码头,水路陆路都方便!”
“放你娘的屁!”大天二猛地站起来,椅子被他踹得向后滑出半米,“元朗仓库上个月刚被消防查过,电路全改了明线,藏军火?一个火星就能把咱们全炸上天!要我说,藏在荃湾的废弃屠宰场,那里的冰柜是防爆的,当年用来冻猪肉的,零下二十度,什么电子追踪器都得失灵!”
“屠宰场?你是想让弟兄们抱着军火冻成冰棍?”山鸡冷笑一声,指着大天二的鼻子,“上个月你藏在那儿的一批砍刀,全冻上了冰碴,抽都抽不出来,忘了?”
“那是意外!”大天二的脖子涨得通红,“这次我带恒温设备过去,保证万无一失!”
“恒温设备?你打算扛着空调去吗?”山鸡嗤笑,“荃湾离市区太近,晚上遛弯的老头比蚊子还多,你想让咱们的军火展览给他们当睡前故事?”
坐在主位的陈浩南揉了揉眉心,指尖的烟燃到了尽头。他刚从医院回来,胳膊上还缠着绷带——昨天去谈判时被对方的弹簧刀划了道口子,不算深,但此刻看着眼前吵得面红耳赤的两人,伤口仿佛又开始疼了。
“够了!”陈浩南把烟头摁在烟灰缸里,火星溅起又迅速熄灭,“你们俩吵了三个小时,从元朗吵到荃湾,再到屯门,除了抬杠,拿出过一个像样的方案吗?”
山鸡梗着脖子:“南哥,不是我抬杠,大天二那脑子根本不适合管后勤,上次他……”
“你闭嘴!”大天二打断他,“上次要不是你非要走水路,船在维多利亚港抛锚,军火被水警查了一半,咱们至于现在这么紧张吗?”
“那是发动机老化!跟我有关系吗?”
“怎么没关系?是你说那破船结实,不用检修!”
两人又吵作一团,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到布防图上。站在一旁的包皮想劝架,刚开口说“要不……”就被山鸡一句“边儿去”怼了回去,只好讪讪地退到角落,给陈浩南的茶杯续满了热水。
陈浩南看着眼前这混乱的场面,突然觉得很累。三天前接到线报,“东星”的人偷偷运了一批新式军火,打算趁着月底的庙会搞事,他们必须在庙会前把这批军火截下来,否则不知道要伤多少弟兄。可现在倒好,截胡计划还没出堂口,负责藏匿的山鸡和负责运输的大天二就快打起来了。
“阿力,”陈浩南对身后的阿力使了个眼色,“把布防图拿过来。”
阿力点点头,小心翼翼地从两人中间抽走布防图,递到陈浩南手里。山鸡和大天二这才暂时停火,都喘着粗气瞪着对方,像两头斗累了的公牛。
“元朗仓库和荃湾屠宰场都不用考虑了。”陈浩南指着布防图上的另一个红点,“藏在这里——九龙城寨的地下防空洞。”
“城寨?”大天二皱眉,“那里不是早就拆了吗?剩下的废墟都是断壁残垣,怎么藏?”
“就是因为拆了才安全。”陈浩南指尖点在红点上,“没人会想到去一片废墟找军火。而且防空洞是当年军方建的,防爆防炸,通风系统完好,我上个月去勘察过,入口藏在一个废弃的关公像后面,隐蔽得很。”
山鸡嗤笑:“废弃那么多年,里面指不定全是老鼠和蟑螂,军火放进去,还没等用就被啃烂了!”
“我已经让弟兄们清理过了。”陈浩南平静地说,“昨天下午,阿力带了十个人进去,灭鼠、消毒、检查电路,现在里面比你的元朗仓库干净。”
大天二眼睛一亮:“那运输路线呢?城寨附近的路都被拆得七零八落,汽车开不进去。”
“用人力。”陈浩南看向众人,“今晚子时,让弟兄们分批行动,每人背两箱军火,从城寨后门的密道进去,那里有台阶直通防空洞。全程避开监控,动作快一点,两个小时足够了。”
山鸡还想反驳,却被陈浩南一个眼神制止了。
“南哥,”大天二有些不好意思,“刚才……是我太冲动了。”
山鸡哼了一声,没说话,但也没再反对。
陈浩南摆摆手:“都是为了弟兄们的安全,吵几句没关系,但别耽误事。山鸡,你带一队负责搬运,大天二,你带二队负责外围警戒,记住,无论发生什么情况,不许私自动手,等我命令。”
“知道了,南哥。”两人异口同声道,只是语气里还有点别别扭扭的。
夜幕降临时,九龙城寨的废墟在月光下像一头沉默的巨兽。山鸡和大天二各带一队人,果然没再争吵,但也没什么交流,各自带着弟兄们埋头干活。山鸡的人扛着军火箱,脚步踩在碎石上发出哗啦声,大天二的人则分散在废墟周围,手里的电筒光柱像探照灯一样扫来扫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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