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像墨汁般泼满了尖沙咀的天空,任擎天坐在“炼狱”酒吧最深处的卡座里,指尖夹着支未点燃的雪茄,面前的威士忌早已没了冰块,只剩琥珀色的液体在杯底晃荡。他没看推门进来的叶辰,目光落在墙上那幅褪色的旧照上——照片里,十几个穿着黑色背心的年轻人勾肩搭背,最中间的少年眉眼桀骜,正是二十年前的他自己。
“你来得比我想的晚了十分钟。”任擎天终于抬眼,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般蔓延,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,“看来洪兴的‘新规矩’,把你磨得越来越像个商人了。”
叶辰在他对面坐下,指尖在桌面上轻轻叩着:“我来,是想知道你最近在码头动的手脚。那些被扣的集装箱,里面到底装了什么?”
“装了什么不重要。”任擎天突然低笑起来,笑声里裹着股寒意,“重要的是,那些货能让半个香江的地下市场翻个个儿。你猜猜,要是把这批‘货’散出去,警署的廉政档案会多厚一叠?”
他猛地将雪茄按在威士忌杯里,褐色的酒液瞬间泛起泡沫。“当年我们在钵兰街火并,你说‘混江湖要守底线’,现在呢?你守着你的建材生意,我守着我的码头,可那些踩着底线发大财的人,照样住着半山别墅,搂着明星——这世道,守规矩的是孙子,掀桌子的才是爷爷!”
叶辰的指尖停在桌面:“所以你就联合‘白手套’走私军火?任擎天,你知道那些东西流到街头上,会死多少人?”
“死人?”任擎天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突然起身揪住叶辰的衣领,眼底的疯狂几乎要溢出来,“当年阿力死在警棍下的时候,你跟我讲过‘死人’?他不过是替你挡了一刀,就被按个‘袭警’的罪名,死在看守所里连口棺材都没有!”
他猛地松开手,叶辰的衣领被扯得变形。任擎天踉跄着退回座位,抓起酒瓶往嘴里灌,酒液顺着下巴淌进衬衫:“我查了三年,当年动手的那个警察,现在是西区警署的总警司。上个月我去给他‘送礼’,他笑着说‘年轻人要懂规矩’——规矩?他的规矩就是拿我们兄弟的命换官帽!”
叶辰的指节泛白。阿力的死是他心里的刺,当年若不是他执意要“按规矩来”,阿力或许不会死。但他看着任擎天通红的眼睛,还是冷声道:“所以你就用更脏的手段报复?那些军火要是落到社团手里,阿力在天之灵都不会认你这个兄弟。”
“认不认由他!”任擎天把酒瓶砸在地上,玻璃碎片溅到叶辰脚边,“我要的不是认不认,是让那些人知道,我们这种人就算烂在泥里,也能拽着他们一起埋!”
他从怀里掏出个黑色U盘,拍在桌上:“这里面是总警司和社团的交易记录,还有这批军火的清单。你要么跟我一起把这潭水搅浑,要么就当没见过我——但我告诉你,下周这批货出港,第一个死的,就是当年给阿力扣罪名的那个狱警。”
叶辰盯着那个U盘,又看向任擎天眼底的疯狂。他太清楚这种“极恶非道”的想法是怎么滋生的了——当公道走不通,当规矩成了帮凶,有人会选择跪下,有人会选择把整个世界拽进泥潭。
“你知道阿力的妈妈去年去世了吗?”叶辰突然开口,声音很轻,“她走之前拉着我的手说,‘别让阿力的兄弟们学坏’。”
任擎天的动作猛地僵住,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,缓缓蹲在地上,背对着叶辰,肩膀微微耸动。酒吧的霓虹灯在他身上明明灭灭,像场迟来二十年的哭。
“那批军火,我会让马军去查。”叶辰拿起那个U盘,“总警司的罪证,我会交给廉政公署。但任擎天,你记着——阿力当年替我挡刀,不是让你用他的名字发疯。”
他起身要走,任擎天突然在身后说:“你以为你比我干净?你建材公司的水泥,不也填了当年埋阿力的坑吗?”
叶辰的脚步顿在门口,没回头。酒吧的门在他身后关上,将任擎天的低笑和玻璃碎裂声都锁在了里面。街灯照在他脸上,一半亮一半暗,像他心里那杆永远平衡不了的秤。
远处传来警笛声,叶辰把U盘塞进内袋,走向停在街角的车。他知道,任擎天的“极恶非道”里,藏着太多没处说的疼,但疼从来不是拽着无辜者一起下坠的理由——哪怕这世道的规矩,从来都偏向握权的人。
车窗外,尖沙咀的霓虹依旧闪烁,像无数双盯着这片土地的眼睛。叶辰发动汽车,后视镜里,“炼狱”酒吧的招牌渐渐缩小,最终被夜色吞没。他不知道任擎天会不会收手,但他清楚,自己必须走在看得见光的地方——不是因为有多高尚,只是不想让阿力的妈妈在土里都睡不安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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