铜锣湾的夜风格外烈,卷着咸腥气拍打在“兴隆记”茶餐厅的铁皮卷闸门上,发出“哐哐”的声响。叶辰刚把最后一把餐椅倒扣在桌上,门外就传来了皮鞋碾过积水的声音,节奏沉缓,带着不容错辨的压迫感。
他顿了顿,抄起墙角那根磨得发亮的钢管——这是茶餐厅老板老李的“镇店之宝”,当年他用这根钢管打跑过三个抢地盘的古惑仔。“谁?”叶辰的声音透过卷闸门传出去,带着金属般的冷硬。
门外的脚步声停了。几秒后,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,带着浓重的广东腔:“叶先生,敝会有事相商,开门见山如何?”
叶辰眉头微蹙。这声音他有点耳熟,像是上周在油麻地码头见过的那个穿黑色唐装的老头,当时对方身边跟着十几个精壮汉子,腰间都鼓鼓囊囊的,一看就不是善茬。后来听老李说,那是三合会的“白纸扇”陈九,专管社团里的文事,手段阴得很。
“我与贵会素无往来。”叶辰没有松劲,钢管在手里转了个圈,“有话就在外面说,别脏了李老板的地。”
卷闸门突然被人从外面“咚”地踹了一脚,震得灰尘簌簌往下掉。陈九的声音冷了几分:“叶先生是不给面子?三天前截了佐藤的货,伤了我们七个弟兄,现在装起清高了?”
叶辰心里一沉。果然,佐藤背后的“华人社团”就是三合会。那尊金佛上的“长乐坊”刻字,怕是也和这伙人脱不了干系。
“佐藤勾结外人倒卖国宝,该查。”叶辰握紧钢管,“至于伤了你的人——是他们先动的手,我只是自卫。”
“自卫?”陈九笑了,笑声里裹着冰碴子,“叶先生怕是忘了,这铜锣湾是谁的地盘。在我们的地界上动我们的人,总得给个说法吧?”
卷闸门又被踹了一脚,这次力道更足,门闩都发出了松动的呻吟。叶辰能听到门外传来拉动枪栓的声音,心跟着提了起来——这帮人居然带了家伙。
“李老板的店,不想砸。”他放缓语气,指尖在钢管上轻轻敲着,“要说法可以,明天中午,尖沙咀‘聚福楼’,我赴约。但今晚,别在这儿闹事。”
陈九沉默了片刻,似乎在权衡。茶餐厅周围都是居民区,真闹大了惊动警察,对三合会也没好处。“好。”他最终松了口,“明天十二点,我等你。别耍花样,不然……”
话音未落,门外传来一声闷响,像是有人被踹倒在地。紧接着是菊子压低的喝骂:“动刀动枪算什么本事?有种单挑!”
叶辰心里咯噔一下——这丫头什么时候跟过来的?
“找死!”陈九怒喝一声,随即响起桌椅倒地的碰撞声和闷哼声。叶辰再不犹豫,猛地拉开卷闸门的插销,钢管带着风声扫了出去。
门外的景象有点混乱。菊子正一脚踹在一个壮汉的肚子上,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根从路边捡的拖把杆,打得有模有样。但三合会的人太多,十几个汉子已经围了上来,陈九站在圈外,手里把玩着两枚铁球,眼神阴鸷地盯着战局。
“住手!”叶辰的钢管砸在一个汉子的手腕上,清脆的骨裂声混着惨叫响起。他一把将菊子拉到身后,自己迎上扑来的人群,钢管舞得虎虎生风——这是他在部队时练的格斗术,对付这种街头混战最是有效。
菊子从地上爬起来,捡起掉在地上的砖头,咬着牙又冲了上去:“叶哥,左边!”
两人背靠背站着,叶辰的钢管专攻四肢关节,菊子的砖头则专砸膝盖和脚踝,配合得竟比训练时还默契。三合会的人虽然人多,但大多是些靠狠劲混饭吃的角色,遇上这种招招制敌的打法,很快就倒下了四五个。
陈九脸上的肉跳了跳,突然喝止:“都给我停!”
汉子们立刻住手,退到陈九身后,一个个鼻青脸肿,看叶辰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忌惮。菊子喘着气,额角的伤口还在流血,却梗着脖子瞪着陈九,活像只炸毛的小兽。
“叶先生好身手。”陈九拍了拍手,铁球在他掌心转得更快了,“看来明天的约,我得多带些人了。”
叶辰没接话,只是用钢管指着地上呻吟的几个汉子:“把人抬走,别挡路。”
陈九深深看了他一眼,挥了挥手。汉子们赶紧抬着受伤的同伴撤走,临走时,陈九留下句话:“聚福楼三楼,别迟到。”
人群散去后,茶餐厅门口一片狼藉,几张被撞翻的桌椅横七竖八地躺着,地上还有几滴暗红的血迹。菊子一屁股坐在台阶上,撕下裙摆布条包扎额角,嘴里还在骂:“这帮孙子,居然偷袭!要不是我正好路过,你今晚就被他们堵在里面了。”
叶辰蹲下来帮她系紧布条,指尖触到她发烫的皮肤,心里有点发沉。“谁让你跟来的?不知道危险?”
“你才危险!”菊子瞪他一眼,随即又低下头,声音软了下来,“我查了陈九的底,这人二十年前在长乐坊当学徒,后来长乐坊倒了,他就进了三合会,一路爬到白纸扇的位置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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