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辰把最后一箱文物装上卡车时,天边刚泛起鱼肚白。海风带着咸腥味扑过来,卷起他额前的碎发,露出眉骨上那道浅浅的疤——是去年在码头抢运古籍时,被林振南的人用钢管划的。
“叶哥,都装好了!”阿武跑过来,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清单,“核对过三遍,三十七件,一件不少。”
叶辰点点头,目光掠过卡车篷布下隐约的轮廓。那里面有北魏的佛头、唐代的三彩马,还有他最在意的那卷《千里江山图》残卷,绢本已经脆得像枯叶,却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。
“走了。”他拍了拍阿武的肩膀,转身要上车,却被身后的声音叫住。
“叶辰!”
他回头,看见苏晚站在码头栈桥上,身上还穿着昨天那件月白色旗袍,风把裙摆吹得贴在腿上,手里紧紧抱着个木盒子。晨光落在她发梢,镀上一层金边,倒让她那双总是带着点疏离的眼睛,此刻软得像化了的蜜糖。
“你怎么来了?”叶辰的喉结滚了滚。他和苏晚认识三年,从在拍卖行第一次见她举牌拍走那方宋代砚台,到后来在文物走私案里几次交锋,总觉得这女人像层裹着冰的玉,好看,却摸不透。
苏晚走过来,把木盒子递给他:“这个,昨天在你车里发现的。”
盒子打开,里面是半块断裂的玉佩,龙纹雕刻得苍劲有力,断口处还留着新鲜的磕碰痕迹。叶辰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——这是他母亲留给他的遗物,上次跟林振南火并时不小心摔碎的,他找了好几天都没找到。
“谢了。”他接过盒子,指尖碰到她的,凉丝丝的,像刚从井里捞出来的玉石。
“那些文物……”苏晚望着卡车,声音轻得像叹息,“真的能送到博物馆?”
“嗯。”叶辰点头,“走特殊通道,下周就入库。”他顿了顿,补充道,“你帮我查到的林振南的账册,很有用,国际刑警那边已经动手了。”
苏晚笑了笑,那笑容在晨光里炸开,让他突然想起小时候在老家后院看到的昙花,悄没声地开了,却艳得让人移不开眼。“我只是做了该做的。”她说着,往卡车那边瞥了一眼,“那卷《千里江山图》,你打算怎么修复?”
“找了京城里最厉害的老师傅,据说要先蒸,再用蚕丝浆补……”叶辰说着,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得太细了。他从来没跟谁讲过这些,连阿武都只知道他在“运货”,不知道货里藏着这么多门道。
可苏晚听得认真,眼睛亮晶晶的:“我认识一位姓周的老先生,修复古画是一绝,要不要我帮你联系?”
“好啊。”叶辰脱口而出,说完才觉得不妥。他和苏晚,从来都是“对手”多过朋友,什么时候变得能心平气和地聊修复技术了?
风突然变大,吹得栈桥上的彩旗猎猎作响。苏晚的旗袍领口被吹开些,露出精致的锁骨,她下意识地拢了拢,指尖却不小心勾到了叶辰的袖口。
两人都顿了一下。
叶辰低头,看见她的指甲涂着透明的指甲油,修剪得整整齐齐。再往上,是她微微泛红的耳垂,像被晨光吻过。他突然想起上次在拍卖行,她举牌时手腕转动的弧度,想起她在案头铺开宣纸临摹《兰亭序》时,鬓角垂落的碎发,想起她每次跟他争执“文物归属”时,眼里的执拗和认真。
原来有些东西,早就悄悄在心里扎了根。
“那个……”苏晚先松开手,往后退了半步,“我还有事,先走了。周老先生的联系方式,我晚点发给你。”
“苏晚。”叶辰叫住她。
她回头,眼里带着点疑惑。
“谢谢你。”他说,“不止是玉佩。”
苏晚的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,转身跑下栈桥时,旗袍的下摆在空中划出好看的弧线。叶辰看着她的背影,突然觉得怀里的玉佩断口,好像没那么硌手了。
“叶哥,发什么呆呢?”阿武探出头来,“再不走,海关那边要换班了。”
叶辰把玉佩揣进怀里,跳上卡车。引擎发动的瞬间,他摸出手机,点开苏晚的对话框,输了又删,最后只发了句:“路上小心。”
没过几秒,手机震动了一下。
苏晚回:“你也是。”
卡车缓缓驶离码头,晨光铺满海面,像撒了一地碎金。叶辰望着窗外掠过的风景,嘴角忍不住往上扬。他想,等这批文物安顿好,或许可以请苏晚去吃上次她说过的那家素菜馆。听说那里的荷花酥做得极好,像她笑起来的样子。
原来动心是这样的感觉——像在冰封的河面上走了很久,突然踩碎冰层,掉进温暖的春水里,连骨头缝里都透着痒。他以前总觉得,这辈子就跟文物打交道挺好,简单,纯粹。可现在,他突然想知道,苏晚临摹的《兰亭序》,最后那个“之”字,会写得像她的人一样,带着点倔强的温柔吗?
卡车过了跨海大桥,远处的城市渐渐苏醒。叶辰摸了摸怀里的玉佩,断口的棱角仿佛被体温焐得柔和了些。他拿出手机,又看了遍苏晚发的那三个字,突然觉得,这趟路,好像比想象中短了许多。
有些心动,藏不住。就像那卷《千里江山图》,哪怕残破,也终究会在时光里,重新绽放出属于它的光彩。而他和苏晚之间,或许也一样。
喜欢古惑风云之叶辰请大家收藏:(m.38xs.com)古惑风云之叶辰三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