龙城的夜总是带着股咸腥的海风味,雷复轰站在自家仓库的天台上,手里攥着个发烫的手机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屏幕上只有一行字——“阿月的账本在警方手里,你大伯的事藏不住了”,发件人未知,号码是临时注册号。
“操!”他猛地把手机砸在地上,塑料壳四分五裂。天台的风卷着他的衬衫,像面摇摇欲坠的破旗。三天前,他刚从医院拆线,就听说黑蛇堂的二把手阿月在看守所里翻供,把十五年前雷家大伯“私吞鸦片”的旧事捅了出来,现在整个龙城的帮派都在传,雷家根本不是什么“缉私英雄”,而是靠着黑吃黑发家的。
“哥,楼下又有人来了。”雷复明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,带着哭腔,“是刀疤强的人,说要你给个说法,不然就烧了咱们的仓库。”
雷复轰低头看着楼下晃动的手电筒光,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他比谁都清楚,大伯当年截的根本不是鸦片,是黑蛇堂走私的军火,账本上记的全是对方的罪证。可现在没人信他,阿月的账本被篡改过,关键页上的“军火”全被改成了“鸦片”,还伪造了大伯签字的分赃记录。
“让他们滚!”雷复轰吼道,声音却在发抖。他从腰间摸出那把缠着蓝布条的折叠刀,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——这是他唯一能抓住的东西,却感觉比棉花还软。
楼梯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阿力喘着粗气跑上来:“雷哥,不好了!警局的人刚去了你大伯的老宅子,说是要搜当年的‘赃物’!还有……还有叶哥让我给你带句话,让你去橡胶厂躲躲。”
“躲?”雷复轰笑了,笑得比哭还难看,“我雷复轰什么时候成了需要躲的人?”他突然抓住阿力的胳膊,指甲几乎嵌进对方肉里,“你告诉我,是不是叶辰搞的鬼?他是不是早就想吞了我在码头的地盘,才故意放出这些谣言?”
阿力被他吓了一跳,连连摇头:“雷哥你疯了?叶哥昨天还帮你挡了刀疤强的人,他要是想害你,何必……”
“那他为什么不帮我澄清?”雷复轰的声音陡然拔高,眼睛里布满血丝,“他手里有黑蛇堂的原始账本,他只要把那个拿出来,所有人都会信我!他就是想看我笑话,看我雷家垮台!”
天台上的风更急了,吹得人睁不开眼。雷复轰突然想起小时候,大伯抱着他坐在码头的礁石上,指着远处的货轮说:“咱们雷家的人,骨头得比礁石还硬,不能让别人戳脊梁骨。”可现在,他觉得自己的骨头像是被泡软了,稍微一碰就想碎。
“哥,仓库后面着火了!”雷复明尖叫着跑上来,指着远处的火光,“是刀疤强的人放的!他们还喊着‘烧死雷家的黑心肠’!”
雷复轰冲到天台边缘,看着仓库角落窜起的火苗,脑子“嗡”的一声变成空白。那片仓库里堆着他刚收的一批橡胶料,是准备卖给健和会的,现在烧起来,不仅血本无归,还得赔违约金。
“我跟他们拼了!”他抓起折叠刀就往楼下冲,却被阿力死死抱住。
“雷哥你冷静点!现在下去就是送死!”阿力急得满脸通红,“叶哥说了,他已经让程小姐联系消防了,还让凯馨去警局送证据,你现在必须跟我走!”
“证据?什么证据?”雷复轰挣扎着问。
“叶哥说,是你大伯当年藏在橡胶树里的录音带,里面有阿月承认篡改账本的话!”阿力几乎是吼出来的,“他早就料到阿月会反水,一直没告诉你,是怕你沉不住气!”
雷复轰的动作猛地僵住。录音带?大伯还留下了这个?他想起大伯临终前指着院子里那棵老橡胶树说“有东西藏在根下”,当时他以为是老人糊涂了,根本没当回事。
“轰”的一声巨响,仓库的顶棚塌了一半,火光映红了半边天。楼下传来刀疤强嚣张的笑声:“雷复轰!你再不出来,老子就把你家祖坟都刨了!”
雷复轰的手抖得厉害,折叠刀“当啷”掉在地上。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傻子,明明手里握着真相,却被谣言吓得方寸大乱,还怀疑真心帮自己的人。
“走!去橡胶厂!”他捡起刀,声音虽然还有些发颤,却比刚才稳了许多,“阿力,帮我照顾好复明,我去跟叶哥道歉。”
消防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,红蓝交替的灯光照亮了雷复轰苍白的脸。他回头看了眼燃烧的仓库,突然想起叶辰之前说的话:“慌解决不了问题,得找到能灭火的水。”现在他才明白,那水不是别的,是藏在慌乱底下的冷静,是相信身边人的底气。
橡胶厂的值班室里,叶辰正看着凯馨传来的照片——录音带被装在个防水铁盒里,从橡胶树的根部挖出来,上面还沾着湿润的泥土。程海瑶推门进来:“消防说火势控制住了,刀疤强的人被警方拦下了,正在盘问。”
“雷复轰呢?”叶辰问。
“阿力说他在来的路上,好像……哭了。”程海瑶有些不确定地说。
叶辰笑了笑,拿起桌上的搪瓷杯:“让厨房给他留点热粥,他这两天估计没怎么吃东西。”
窗外的天色渐渐泛白,橡胶厂的机器开始运转,发出规律的轰鸣。叶辰知道,雷复轰的慌不是懦弱,是太在乎“雷家”这两个字的分量。就像那些被火烧过的橡胶料,看似毁了,只要处理得当,重新回炉,照样能做成坚韧的密封圈——人也一样,跌过跟头,慌过神,才知道该握紧什么,该放下什么。
值班室的门被轻轻推开,雷复轰站在门口,脸上还沾着烟灰,眼睛红肿,像个做错事的孩子。“叶哥,我……”
叶辰递给他一杯热茶:“先暖暖身子。你大伯留下的录音带,凯馨已经交给警方了,用不了多久,所有人都会知道真相。”
雷复轰接过茶杯,指尖的颤抖慢慢平息。茶水的热气模糊了视线,他突然想起大伯常说的“人这一辈子,就像割胶,得稳住手,沉住气,不然一滴胶都留不住”。以前不懂,现在才明白,所谓的“慌”,不过是因为忘了自己要守护的东西。
窗外的阳光穿透云层,照在橡胶厂的操场上,几个早起的工人正在打篮球,笑声隔着窗户传进来,格外真切。雷复轰看着那片光亮,突然觉得心里那块被恐慌堵住的地方,好像透进了一丝风——原来稳住,没那么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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