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7岁抓住一直蝉以为能抓住整个夏天,17岁那年吻过她的脸就以为和她能永远。
当燕子在来年衔着绿色匆忙地回归,你是否依然像十七岁那年的夏天一样在香樟下低头,然后遇见我,在那个冗长的,迷幻的,永不结束的夏天。
咖啡厅笼罩在柠檬色阳光里,何韵夕望着前方百叶窗不时跃动的光影发呆,手肘下压住的的笔记纸被墨水洇染成一团。斜对面的于云睿正垂首整理笔记,细碎发丝垂落耳际,在《病理学》泛黄书页上投下颤动的阴影。
手机在木桌突然震动的瞬间,何韵夕看见自己映在屏幕上的瞳孔骤然收缩。来电备注——教务处修老师——此刻像枚银针刺破记忆的茧。
小何啊,今年高考动员会想请你回来讲讲。修主任的声音裹着电流传来,依然带着当年在广播里一遍又一遍催同学们回班级自习的急切,重点介绍一下你们医科大学,还有你的感悟和经验.....后面的话散落在五月燥热的风里,窗外新叶沙沙作响,恍惚间又站在时光隧道。
那被时光打磨得发亮的高中记忆,总在生活的褶皱里蛰伏。当某个相似的光影掠过课桌斑驳的裂痕,或是听见走廊里似曾相识的笑声,记忆便如同受潮的老胶片突然开始转动——那人某刻站在教室后门逆光处的剪影,雪松味的香气,还有永远定格在黄昏时分的想要触碰又缩回的双手,都在褪色的画面里泛起细小的尘埃。
挂断时钢笔已在草稿纸划出蜿蜒墨迹,何韵夕盯着那道裂痕般的曲线,直到冰凉的马克杯贴上手腕。苏云禾不知何时绕到她身侧,:橙c美式,双份浓缩,你喜欢的。
谢谢。何韵夕摩挲杯壁凝结的水珠,下周三组会要用的文献......
忽然想起这个人也是这样专注地替她系好松开的围巾,细雪落在她发梢结成晶莹的碎钻。
我帮你标注了重点。苏云禾抽走她压在臂下的《神经解剖学》,书页翻动间掉出小考考卷。两人同时伸手,指尖相触的刹那,何韵夕触电般缩回手,却见对方若无其事地将卷纸夹回扉页。
银杏叶在风中簌簌作响,何韵夕站在礼堂的旋转木门前,指尖划过浮雕花纹里斑驳的白漆。此刻却像未愈的疤痕硌着掌心。她整理演讲稿时,思绪总飘到以前,那种温热的想念的触感忽然变得遥远再遥远。
礼堂穹顶垂下的水晶灯折射出七彩光晕,像极了2017年参加的最后一场校文艺汇演时旋转的迪斯科灯球,那时最火的歌是沙漠骆驼,那年她坐在台下,灯球720度旋转彩色光交相映上面颊仿佛还在昨日。
何韵夕握着话筒的手微微发颤,当投影仪在幕布投下优秀毕业生四个烫金大字时,前排学妹马尾辫上的浅绿色发绳突然与记忆重叠——高文佳总爱用这样的发绳,在批改作业的时无意识地绕在指尖打转。
其实我们成长的过程就像一块拼图,由我们经历的点点滴滴构成,即便那只是一个短暂的瞬间,而我们每一个人,身上都系着一个世界,由我们所见过、爱过的一切所组成的世界,即使我们看起来是在另外一个不同的世界里旅行、生活,仍然不停地回到与我们相系的那个世界,所以大家无论以后面对什么样的人生选择,遇见什么样的人,都要相信,这是上天最好的安排......
她的声音在空旷的礼堂产生细微回响,目光掠过倒数第三排靠窗的位置。那里正坐着个戴细金属眼镜的女生,认真的神情似乎与记忆那个身影重合,阳光穿过她推镜框的指缝,在睫毛下投下阴影。十六岁的何韵夕也曾这样在讲台上注视着高文佳,雪松的气息漫过她发烫的耳垂:这里,你答题一定要注意找主体,分角度,联系时间空间人物,应用唯物史观的观点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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