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第一期?”
苏然的声音都在发抖,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。
他握着手机的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,屏幕上的那几个小字,每一个都化作了冰冷的针,狠狠扎进他的神经里。
江彻靠在床头,姿态慵懒,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。
“合同期一年。”
他淡淡地开口,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。
“这一千万,是前三个月的。”
“你表现好,三个月后有第二期。”
男人的视线终于从书上移开,落在了苏然惨白的脸上,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,却毫无温度。
“表现不好……”
他没有把话说完。
但那未尽的威胁,比任何恶毒的言语都更具分量,沉甸甸地压在苏然的心上。
苏然的心,彻底沉入了冰冷刺骨的谷底。
原来不是一夜的交易。
而是一整年。
三百六十五天。
他被一份无形的卖身契,牢牢地捆绑在了这个男人身边,动弹不得。
那张一千万的转账回执,此刻在他眼里,不再是救赎,而是一副精美却沉重的镣铐,锁住了他未来一整年的自由与尊严。
江彻合上了书,随手放在床头柜上,发出“啪”的一声轻响。
那声音不大,却让苏然的身体猛地一颤。
江彻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,那是一片宽阔得足够再躺下两个人的空位。
“时间到了。”
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。
“过来,睡觉。”
又是命令。
苏然的脚底仿佛生了根,死死地钉在地毯上。
过去?
去哪里?
去那个男人的床上。
去扮演一个“安眠药”的角色。
屈辱感如同汹涌的潮水,瞬间将他淹没。
他磨磨蹭蹭地,用尽了全身的力气,才让僵硬的双腿迈开了一小步。
每一步,都走得无比艰难。
终于,他爬上了那张大得夸张的床。
柔软的床垫瞬间陷下去一块,将他包裹。
他几乎是立刻就滚到了床的最边缘,紧紧贴着冰冷的床沿,恨不得能把自己嵌进缝隙里。
身体僵硬得像一块刚从冰库里拿出来的木板。
他能清晰地感受到,哪怕隔着遥远的距离,另一头那个男人身上传来的强大压迫感。
还有一丝极淡的,与他身上同款的沐浴露香气,正若有似无地飘过来,提醒着他这荒唐的处境。
江彻对这个楚河汉界般的距离极度不满。
他好看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,眼底闪过一丝烦躁。
这个人形安眠药,离这么远,能有什么用?
下一秒,他直接伸出长臂,动作快得不容苏然有任何反应。
“啊!”
苏然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,整个人就连人带被地,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拽了过去。
天旋地转。
等他回过神来,已经被强行拖到了床的中央,结结实实地落入了一个坚实而温热的怀抱。
“太远了,没用。”
江彻霸道地宣布,手臂如同铁钳一般,将瘦削的苏然禁锢在自己身边。
然后,他便心安理得地闭上了眼睛,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。
苏然整个人都懵了。
大脑一片空白。
他被迫躺在江彻的臂弯里,脸颊几乎要贴上对方的胸膛。
鼻息之间,全都是那个男人身上传来的,混合着沐浴露清香与淡淡烟草味的,极具侵略性的气息。
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,砰、砰、砰,每一声都响得他自己都震耳欲聋。
他紧张得浑身肌肉都绷紧了,一动也不敢动。
然而,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,苏然很快发现了一丝不对劲。
身边的男人虽然闭着眼,呼吸却并不平稳,甚至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急促。
那圈着他的手臂,肌肉也紧绷着,僵硬程度似乎……比他自己好不了多少。
时间,在一分一秒地流逝。
卧室里安静得只剩下两道交织在一起,却都有些紊乱的呼吸声。
苏然在极度的紧张,与一整天经历的惊吓疲惫中,眼皮开始不受控制地打架。
上下眼皮像是被黏住了一样,越来越重。
反倒是他,先在这诡异的对峙中,意识开始变得模糊。
最终,他抵不过汹涌而来的困意,迷迷糊糊地睡着了。
均匀而绵长的呼吸声,在安静的卧室里轻轻响起。
听到身边少年传来的平稳呼吸,江彻紧绷了许久的身体,才终于一点点地放松下来。
少年温热的体温,隔着薄薄的睡衣传递过来。
那清新的,带着一丝阳光味道的气息,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,让他紧绷了整整十年的神经,也跟着一寸寸地松弛下来。
困意。
真实的,久违的困意,如同温柔的潮水,终于缓缓向他涌来。
这是十年来,他第二次在没有药物的辅助下,感受到睡意。(第一次是在便利店)
江彻在彻底睡着前,侧过头,借着从落地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微弱月光,第一次这么近地观察苏然的睡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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