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大朝,万象更新。
不止谢宁安顾明臻,很多官员也是第一次参加新旧帝更替的新朝会。
毕竟太上皇在位二十多年了。
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,新生政权起来,首要的,那就是论功行赏,肃清逆党了。
新帝依循了太上皇的意思。
信王终身幽禁王府,准许王妃熊容芳和离出府。
熊容芳的父亲、前丞相熊刈几次婉拒新帝挽留,恳请归老。
恭王已死,贬为庶人,余党羽按律严惩。
至于他的尸首在哪,无人敢问。
一个庶人,不值得他们费心了。
只有谢宁安等一干知道内情的,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宫变之后,清理现场时,有人请示了还是太子的萧言峪的意思。
死在那场宫殿大火的恭王,尸首怎么处置。
太子当时忙着其他事,并没有回答。
之后,等他想起来时,恭王的尸首已经在腐烂肿胀了。
新帝坐在上首,面对瑟瑟发抖失职的太监,只是抬手,宽容道,“起来罢。”
说完,还惘叹一声,“和朕兄弟一场,找个地方埋了吧。”
小太监依令下去。
只是当再次看到那具腐烂的尸体时,尸体……不止缺了一只眼,还缺了一只手。
谢宁安低头看自己的手,这双手,越来越脏了。
臻臻曾说,恭王萧言峥是王爷,他做的那些腌臜事,肯定也不会像徐令婕他们那样,缺了胳膊少了腿,被作收藏品。
……他做到了。
这时,金銮殿上,已经转了新话题。
一朝清算,殿上空出了不少位置。
萧言峪在上方出口道,“如今朝中空缺不少,众卿以为,应该从何方擢补?”
众人窸窸窣窣说了起来。
顾明臻也是。
在太上皇时期她曾经上奏过,因此这次开口,不如上次紧张。
她出列奏道,“启禀陛下,宫变当日,许多女眷临危不乱,表现出色,可见女子之才。”
说着,还没等其他人开口,立马又接着道,“依臣之愚见,试设立女官署,做文书、账目、档案、教化等职,择优给予品级俸禄。”
就像宁思一样,哪怕没能因为特殊原因破格入朝,也能参与政务。
这话一出,和她设想的一样,立刻引来了剧烈反驳。
“这怎么行?”
耳边当即就传来很多刺耳的声音,无非就是“牝鸡司晨”、“混淆纲常”反反复复这几个借口。
和当初她入朝一样。
顾明臻不理会,只紧紧盯着上首的萧言峪。
萧言峪静默片刻,未置可否。
那些滑头一点的大人,立马打哈哈糊了过去。
转而,总管太监拿出另一份圣旨,是封赏宫变那日有功的女眷的。
苏妘、郑和音、程以寻都被封为县主;
宁思加封一品诰命;
顾明臻已经是郡主兼朝官,便赏赐金银田宅。
程正清为道殉国,追赠厚葬。
还不止,太上皇时期引发舆论的舒大娘一案,新帝重提。
为了显示出和太上皇的不同,新帝对徐家仅存徐大爷厚加抚恤,赏赐宅邸金银,极尽优容。
至于处罚的,因为还是新气象,也就还没处置。
回去的路上,顾明臻还是有些挫败。
虽然知道她想要做的事情太难,也碰了朝中大臣的利益。
但是还是闷闷不乐。
“尝试了便好,臻臻,一切都要慢慢来。”
“有时候真希望朝堂和治病或者火药一样就好了。成就是成,不成就是不成。”顾明臻苦笑道。
顾明臻这话纯随口吐槽,但是没想到谢宁安少见的犹疑。
她只以为是谢宁安也一样的想法,又喃喃道,“你为什么和他们不一样呢?”
因为……谢宁安一顿,他该怎么回答呢?
因为他母亲和妻子是受益人。
因为,母亲婚后被父亲冷淡对待时,是史官的位置,给了她可以拒绝的权力。
拒绝府上的、各种宴会上的无聊声音。
但是他没有说,只是继续解释道,“如今不是太上皇时期,要记住,那个位置换了任何人,都是以权衡利弊为先,不是民生。”
“那你为什么还帮他走到今日。”
“因为……我,和他第一次获封的太子之位,都是先帝对窦德妃去世的补偿。”
因为他早慧,还有作为谢运清,也就是陛下发小的儿子,破格给萧言峪当伴读,是陛下给朝臣发出的信号。
他从一开始,就注定只会陪萧言峪一条道路走到黑。
萧言峪大他五岁,可以算得上他哥哥一样。
随着对萧言峪的了解,他也一直相信,他跟随的太子,将来一定会是明君。
因此,便一步步走到今天。
顾明臻就这样紧紧盯着谢宁安的眼,她问道,“那你呢?夫君。”
顾明臻听见自己的声音很轻很轻,坐在那个位置的人,最先看的是利弊,为什么在舒大娘血谏后,你还是冒着得罪新君的危险,和他有了摩擦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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