瓢泼大雨中,守门的山匪连滚爬爬地冲进谢九的屋子,也顾不上老大和美人正在用早饭,结结巴巴地喊道:
“老大!不好了!山下、山下来了一伙人,拖家带口的,说是...说是来找他们家大...大人的!”
范闲手中的筷子顿住了。谢九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,他眯起眼,看向范闲:“你的人?”
“我去看看。”范闲起身。
“一起。”谢九抓起刀,语气不容置疑。
寨门外,雨幕中站着一群狼狈不堪的人。为首的是个胖胖的中年男子,浑身湿透,怀里还抱着个小女孩,旁边跟着个妇人,身后是几个护卫模样的人,推着一辆堆满箱笼的板车,车轮深深陷在泥泞里。
范闲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中年男子,正是监察院的下属王启年。
王启年看到范闲,眼睛一亮,扑通一声就跪在了泥水里,声音带着哭腔:“大人!属下可算找到您了!”
他这一跪,身后的妇人和护卫也跟着跪下了,小女孩被吓得哇哇大哭。
范闲快步上前将他扶起:“王启年?你怎么找到这里的?还弄成这副样子?”
王启年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和泪水,刚要开口,瞥见范闲身后一脸不善的谢九,以及范闲手腕上那枚显眼的银镯,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,表情变得十分精彩。
谢九冷哼一声:“看什么看?有话快说,有屁快放!”
王启年缩了缩脖子,凑近范闲压低声音:“大人,京都...京都情势大变啊!长公主和太子联手,二皇子被软禁了,监察院被渗透得跟筛子一样,陈院长称病不出,我们这些忠于您的人都被清洗了...属下、属下是拼死才逃出来的啊!”
范闲瞳孔微缩,脸色沉了下来。他虽然料到京都必有变故,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,这么猛烈。
谢九虽然站得稍远,但他耳力极好,将王启年的话听了个七七八八。他抱着手臂,嗤笑一声:“哟,被赶出来了?成丧家之犬了?”
王启年敢怒不敢言,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范闲。
范闲沉默片刻,对谢九道:“让他们进去吧,雨太大了。”
谢九挑眉:“凭什么?我这山寨是收容所?”
“算我欠你一个人情。”范闲看着他。
谢九与他对视片刻,突然咧嘴笑了:“成啊,你的人情,我收下了。”他转头对守门的山匪吼道:“没听见?放他们进去!找间空屋子安置!”
王启年一家和几个护卫被带进山寨安置下来。范闲跟着去了他们临时的住处,详细询问京都的情况。
谢九没跟去,他站在屋檐下,看着瓢泼大雨,脸色阴沉。
瘦小山匪凑过来,小声道:“老大,这些人来路不明,万一...”
“我知道。”谢九打断他,“派人盯着点。”
“是。”
范闲直到傍晚才从王启年那里回来,脸色不太好看。谢九正在屋里擦拭他的刀,头也不抬地问:“问清楚了?”
“嗯。”范闲在他对面坐下,自己倒了杯水,“比我想的还糟。”
“所以呢?”谢九放下刀,盯着他,“你要回去?”
范闲抿了抿唇,没说话。
谢九猛地站起身,走到他面前,一把捏住他的下巴:“范闲,我告诉你,你想都别想!你现在是我的人,哪儿也不准去!”
范闲拍开他的手:“我的事,不用你管。”
“我偏要管!”谢九低吼,“你以为你回去能做什么?送死吗?”
“那是我的责任!”
“狗屁责任!”谢九一把将他从椅子上拉起来,“你的命是我捡回来的!我说不准去就是不准去!”
两人剑拔弩张地对峙着,屋内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。
突然,门外传来王启年小心翼翼的声音:“大人?属下...能进来吗?”
范闲推开谢九:“进来。”
王启年推门而入,看到屋内的情形,顿时进退两难。他硬着头皮对范闲道:“大人,属下...属下想了想,觉得这位...这位好汉说得有道理。京都现在就是龙潭虎穴,您回去太危险了。”
范闲皱眉:“连你也这么说?”
王启年苦着脸:“大人,留得青山在,不怕没柴烧啊!咱们现在势单力薄,回去就是送死。不如...不如暂时在这里避避风头,从长计议?”
谢九听到这话,脸色稍霁,对王启年扬了扬下巴:“算你还有点眼色。”
王启年干笑两声,不敢接话。
范闲沉默良久,最终叹了口气:“我知道了,你们先出去吧,我想一个人静一静。”
王启年如蒙大赦,赶紧退了出去。谢九看了范闲一眼,也没再多说,跟着出去了。
屋外,雨已经小了。谢九叫住正要溜走的王启年:“你,过来。”
王启年战战兢兢地走过来:“好汉有何吩咐?”
谢九打量着他:“你倒是识时务。”
王启年赔笑:“好汉说笑了,属下...不,我只是为大人着想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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