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正的力量不是摧毁障碍,而是让障碍成为桥梁。昭阳发现,当她不再把对立视为需要战胜的敌人,而是视为可以对话的伙伴,那些曾经阻碍她的力量,开始自然而然地转化为支持她的能量。
董事会预汇报在早晨十点准时开始。椭圆形的会议室里坐着七个人:除陆兆廷外,还有三位董事、财务总监、技术负责人,以及一位昭阳从未见过的银发老人——经介绍才知道是公司创始元老,已退休多年,因这次危机被请回。
昭阳站在投影前,没有开场白,直接切入核心:“在过去七十二小时里,我们完成了一次思维转型。从‘推销一个完美方案’转向‘设计一个发现最佳路径的探索过程’。今天我想分享的不是答案,而是一种更聪明的提问方式。”
她展示新框架的三层结构,每层都配有明确的验证计划和成功指标。当讲到“敏捷实验”模块时,那位银发老人第一次抬起眼睛:“你的意思是,你们也不知道什么会成功?”
“是的。”昭阳坦然承认,“但我们知道如何快速、低成本地发现什么会成功。与其花六个月做一个可能错误的大计划,不如花六周测试六个小假设,让数据告诉我们方向。”
财务总监皱眉:“这听起来……不够严谨。”
“恰恰相反。”昭阳切换幻灯片,展示一张对比图,“传统做法是:假设-计划-执行-评估,周期长,调整成本高。我们的做法是:假设-最小化测试-学习-调整,快速迭代。在不确定的环境中,承认无知并设计学习机制,才是最严谨的做法。”
陆兆廷坐在长桌另一端,手指轻轻敲击桌面,没有说话,但昭阳注意到他在看到那张对比图时,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。
技术负责人提问:“第三层的数据合作,涉及隐私和安全问题,你们怎么解决?”
“好问题。”昭阳调出另一页,“我们设计了三重保障:第一,所有数据脱敏处理;第二,用户明确授权机制;第三,与合规律师事务所合作设计法律框架。我们不做数据的拥有者,只做合规的连接者。”
汇报进行了四十五分钟。昭阳回答了每一个问题,没有回避任何困难,也没有做出无法兑现的承诺。她的态度不是推销员的热情洋溢,而是科学家的冷静清晰:这是我们的思考过程,这是我们的验证计划,这是我们可能犯的错误以及如何纠正。
结束时,会议室安静了几秒钟。那位银发老人缓缓开口:“我六十五岁了,学用智能手机用了两年。上个月,我第一次在网上下单买了药,是我女儿教的。如果早几年有你们这样的服务,我可能不用麻烦她那么多次。”
这话平淡,但在场所有人都听出了其中的分量。这不是商业分析,是真实的人性需求。
财务总监看向陆兆廷:“预算方面……”
“比原方案增加20%,但分阶段拨付,每个阶段根据验证结果决定是否继续。”陆兆廷说,“如果第一阶段六周内无法证明用户需求,项目终止。”
这个条件苛刻,但合理。昭阳点头:“同意。”
“那么,”陆兆廷环视会议室,“投票。”
七只手举起。全票通过。
走出会议室时,昭阳感到的不是兴奋,而是一种深沉的平静。就像看着一颗种子在合适的土壤、水分和阳光下,自然破土而出——她没有“创造”什么,只是为生命的自然展开创造了条件。
下午,陈锐约她在公司附近的咖啡馆见面。这个曾经的“对手”,现在成了潜在的合作伙伴。
陈锐比上次见面时放松了许多,甚至还带了份小礼物:一盒包装精美的茶叶。“祝贺你们方案通过。我听说了。”
昭阳接过茶叶:“谢谢。你怎么知道?”
“行业圈子很小。”陈锐搅拌着咖啡,“而且……陆兆廷是我前老板。”
这个信息让昭阳愣住了。
“三年前,我在他手下工作过六个月。”陈锐苦笑,“那六个月是我职业生涯最痛苦的时期。他否定我的一切,我觉得自己一无是处。最后我辞职了,带着对他的恨。”
“那为什么现在……”
“因为上周我听说了你的事。”陈锐看着她,“你面对他的全面否定,没有崩溃,没有对抗,反而重构了更好的方案。这让我开始思考:也许当年,问题不完全在他,也在我——在我把自我价值完全绑定在他的认可上。”
昭阳静静听着,没有评判。
“所以我想做两件事。”陈锐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,“第一,这是我们公司对老年科技市场的研究报告,比市面上能买到的更深入。送给你,算是……道歉,也是感谢。”
昭阳翻开文件夹,里面是详尽的数据分析和用户调研,正是他们方案缺失的部分。“这太有价值了。谢谢你。”
“第二,”陈锐顿了顿,“我辞职了。昨天刚递的辞呈。不是因为你们,是我自己想清楚了——我不想再做一个只会抄袭、只追求短期利益的产品经理。如果……如果你的项目需要人手,我可以以志愿者身份参与,不要工资,只要学习的机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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