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棠园的晨露还凝在叶尖时,赵峰捧着个乌木盒走进来,脚步轻得像怕惊散了满园的香气。
“龙哥,府衙的验亲文书。”
他将木盒放在石桌上,盒里垫着红绸,铺着两卷泛黄的纸,“知府说……用了西域传来的法子,叫‘滴血认亲’的进阶术,能辨血缘真假。”
王龙正在教孩子用树枝画海棠,闻言抬眸时,晨光恰好落在他后腰的月牙胎记上,泛着淡淡的粉。
他拆开文书的瞬间,指尖突然顿住——上面的墨迹显示,他与三个月前收监的死囚李四,竟有七成血缘重合。
李四,正是当年矿道塌方后,第一个跳出来指证父亲下令封矿的矿工。
“不可能。”
李丽凑过来看,指尖抚过文书上的血痕,“李四是独子,父母早亡,怎么会和你……”
话没说完,就见赵峰从盒底翻出张画像。画中是个眉眼温和的妇人,怀里抱着个襁褓,落款是“林氏亲绘,庚午年秋”——正是母亲的笔迹,画中的襁褓婴儿脖颈,竟有片模糊的枫叶胎记。
“这是……”王龙的喉结滚动了下,后腰的胎记突然泛起细碎的痒,像有蚂蚁在爬。
“知府说,这是从李四牢房的床板下搜出来的。”赵峰的声音发沉,“李四死前一直在念叨‘枫叶换月牙’,还说当年矿道里,他抱走的本该是……”
“是我。”王龙突然开口,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。
他想起父亲临终前攥着他的手,指节泛白地说“你还有个弟弟”,想起影卫花名册上那个被墨点盖住的名字“影七十三”,突然拼凑出个荒谬却心惊的真相——当年王家大火,母亲或许不止送走了四个孩子。
矿道塌方时被李四抱走的,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矿工的儿子,而是他从未谋面的兄长,那个本该继承影主令牌的长子。
孩子突然抓住他的衣角,指着画像上的襁褓:“娘亲画过这个,说里面是会发光的哥哥。”
李丽的脸色瞬间煞白:“我想起来了,影九的旧部里有个姓李的,当年总说自己有个失散的弟弟,脖子上有枫叶胎记……”
话音未落,院外传来马蹄声。影卫旧部翻身下马,手里举着张烫金请柬,红绸捆着的封泥上,印着个狰狞的蛇形纹。
“万府送来的。”旧部的声音带着寒意,“说三日后,万莉小姐与周扬公子大婚,请龙哥务必赏光。”
万莉,万德的独女,当年被影九藏在农户家,半年前才被接回万府。
周扬,周家族长的嫡孙,当年靠着万德的势力接管了商会,腕间还留着蛇影死士的刺青。
王龙拆开请柬,里面掉出张素笺,字迹歪歪扭扭,像是用左手写的:“想知道李四的死因,想知道谁换了你的血,就来抢婚。——个知道真相的人”
“是陷阱。”
赵峰按住腰间的短刀,“万德余党刚被肃清,万家突然办婚事,肯定没安好心。”
王龙却盯着素笺上的墨痕——那墨迹里混着极淡的海棠香,与母亲画里的颜料味一模一样。
他将素笺凑近鼻尖,后腰的胎记突然灼热起来,像有团火在烧。
“备礼。”他将请柬折成方胜,“三日后,去喝这杯喜酒。”
大婚当日,万府张灯结彩,红绸从朱门一直铺到正厅,却在廊柱的阴影里藏着闪闪烁烁的刀光。
王龙穿着件月白长衫,手里捧着个锦盒,盒里是那枚拼完整的银簪,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。
“龙哥,影卫都在府外候着了。”
赵峰低声道,指尖划过袖中的短刀,“周扬的人在偏厅藏了火铳,万莉的陪嫁里,有口棺材。”
王龙没说话,只是顺着红绸往里走。正厅的戏台上演着《鸾凤和鸣》,万莉穿着大红嫁衣,坐在窗边喝茶,凤冠上的珍珠垂下来,遮住了她的眉眼。
周扬站在她身边,时不时瞟向门口,腕间的蛇形刺青在袖口若隐若现。
“王公子肯赏光,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。”万家族长迎上来,笑得满脸褶子,手里却攥着个铜铃,“里面请,喜酒刚温好。”
王龙的目光落在万莉的脖颈上——那里用胭脂遮着片淡红,形状像极了被火灼过的枫叶。
他突然开口,声音穿透了戏文的咿呀:“听说万小姐半年前才回府,不知这些年……在哪高就?”
万莉的茶杯顿了下,珍珠串子轻轻晃动:“在乡下养病,劳王公子挂心。”
“是吗?”
王龙从锦盒里取出银簪,“那这枚簪子,小姐该认得吧?影九当年送你的嫁妆,怎么会落在矿道里?”
银簪上的海棠纹在阳光下流转,万莉的脸色瞬间惨白。周扬突然拔刀,刀光直劈王龙的面门:“妖人在此胡言乱语,给我拿下!”
廊柱后的刀手蜂拥而出,却被突然从屋顶落下的黑影拦住。是阿月带着隐卫,腕间的海棠刺青在红绸映衬下,像团跳动的火。
“周公子别急。”
王龙侧身避开刀锋,指尖点中周扬的麻筋,“我还有份贺礼没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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