废弃的净化管道,如同巨兽坏死萎缩的血管,盘踞在“法典”堡垒光鲜外壳之下的阴影里。
这里的空气是停滞的,混合着陈年的消毒剂残留、金属氧化物的锈味,以及一种更加隐秘的、类似放射性尘埃般的细微刺激感。管道内壁不再是外面那种光滑如镜的银白晶体,而是覆盖着厚厚的、颜色暗沉的积垢和氧化层,偶尔能看到早已失效的符文回路和破损的能量导管裸露在外。
光线极其昏暗,只有每隔很远才有一盏应急灯,发出惨淡的、忽明忽暗的冷白光芒,勉强照亮脚下湿滑、遍布不明凝结物的金属网格走道。与堡垒主体那种无处不在、均匀柔和的秩序之光相比,这里更像是被时光和系统共同遗忘的角落。
林凡四人行走(更确切地说是蹒跚前进)在这条被称为“第七净化废管”的通道中。根据那名技术官崩溃下吐露的信息,这条管道在堡垒建成初期用于处理某些高烈度规则实验的副产物,后来因效率低下和存在泄漏风险被废弃封存,但物理结构依然贯通着堡垒下层数个非关键区域,并最终蜿蜒靠近“法典”圣所的外围维护层。
理论上,这里是监控盲区,防御薄弱点。但理论在“毒剂”引发的全面混乱面前,已经不那么可靠。
管道并不平静。
“毒剂”污染显然已经顺着能量循环的毛细血管,渗透到了这些废弃的角落。他们不时能看到管道内壁某些连接处渗出颜色诡异的、缓慢流淌的粘稠液体;听到隔壁或上下层管道中传来不明物体的刮擦声和沉闷的撞击声;甚至有一次,一段走道下方的格栅毫无征兆地熔化、塌陷,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和涌上来的、带着刺鼻酸味的温热气流。
最危险的一次遭遇,来自管道本身。
他们经过一段拐角时,头顶一根粗大的、早已干涸的净化液输送管突然活化了!不是机械活化,而是其内部残留的、早已惰性化的某些规则沉淀物,在“毒剂”污染能量的刺激下,发生了不可预测的畸变。整根管道如同巨蟒般扭动、膨胀,表面破裂,喷涌出大量灰白色的、带着强烈麻痹和侵蚀性的泡沫!
走在最前面的屠夫首当其冲,被泡沫溅了半边身子。他立刻发出痛苦的嘶吼,被溅到的皮肤迅速失去知觉,变得灰白、僵硬,并向下凹陷。他凭借着强悍的体质和意志,猛地向前扑倒,滚出了泡沫覆盖范围。
林凡反应极快,右手短刃挥出,一道凝练的混沌能量刃劈在活化管道的连接处,将其斩断。断裂的管道如同受伤的野兽般剧烈抽搐、喷溅,最终瘫软下来,内部的畸变能量迅速消散。但屠夫已经重伤,半边身体几乎失去行动能力,全靠沐风和老刀(伤势稍轻)搀扶才能继续前进。
林凡自己的状态也在持续恶化。左手的污染如同附骨之疽,不仅侵蚀着他的规则结构,更仿佛在与他残存的理性意识争夺对身体的控制权。他需要花费比平时多几倍的精神力,才能压制住那不断从裂痕中泛起的、充满负面情绪和混乱欲念的低语。他的视线偶尔会出现重影,耳边仿佛有无数细碎的、充满怨恨的私语。理性框架的运转变得滞涩,时不时需要“重启”某个被污染干扰的逻辑模块。
他知道,时间不多了。不仅是对这次任务,更是对他自己。
管道似乎无穷无尽。只有从偶尔经过的、连通外界的破损通风口传来的、越来越强烈的规则震荡和能量紊乱的波动,提醒他们正在接近混乱的中心——“法典”圣所。
终于,在经历了不知多久的跋涉(感觉像是几个世纪),击退(或躲避)了数次管道内滋生的、被污染的怪异现象后,前方的通道走到了尽头。
一扇厚重的、布满尘埃和氧化锈迹的合金闸门挡住了去路。闸门上没有任何现代的电子锁或能量识别装置,只有一个巨大的、需要物理转动的老旧轮盘阀,旁边镶嵌着一块模糊的铭牌,上面用旧时代的文字写着:“第七净化终阀——连接‘静谧回廊’——授权等级:甲等”。
“静谧回廊……”沐风喘着气,念出铭牌上的字,“听起来……不像战斗区域。”
“是圣所的外围缓冲区或冥想区域。”林凡走到闸门前,仔细观察着轮盘阀和周围的结构,“旧时代设计,可能后来被‘法典’改造利用,作为其圣所与外界的隔离带。这种纯物理结构,在能量系统紊乱时,反而可能保持完好。”
他尝试转动轮盘阀。阀门锈蚀严重,发出刺耳的嘎吱声,但并非完全焊死。屠夫见状,用还能动的那只手和沐风一起帮忙,三人合力,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,轮盘阀被缓缓转动了一格、两格……
咔哒。
一声沉闷的机括响动从闸门内部传来。厚重的合金门板微微震动,向一侧滑开了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。
一股与管道内污浊空气截然不同的气流,从缝隙中涌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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