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义安总部的檀香燃到了第三根,连浩龙指间的雪茄却只烧了半截。他盯着桌面上那张被茶水洇湿的照片——连浩东被反剪着双手,跪在西贡的淤泥里,脸上的血混着黑泥,狼狈得像条丧家之犬。照片背面用红笔写着一行字:“三日内,带五百万来赎人,否则去维多利亚港捞尸。”
“龙哥,这明显是叶辰的圈套!”旁边的军师阿炳把算盘打得噼啪响,算珠上还沾着昨夜赌局的酒渍,“五百万是其次,就怕他们设伏,咱们人财两空!”
连浩龙没说话,指节在桌面上敲出沉闷的节奏。他比谁都清楚这是圈套——叶辰刚端了连浩东的走私窝点,此刻扣人要钱,分明是想引蛇出洞。可连浩东是他唯一的亲弟弟,当年在慈云山替他挡过钢管,肩胛骨至今留着碗口大的疤,这趟浑水,他不得不蹚。
“备车。”连浩龙掐灭雪茄,烟灰落在照片上,盖住了连浩东淌血的嘴角,“去尖沙咀的‘金记’茶楼,我约了叶辰见面。”
金记茶楼的吊扇慢悠悠转着,把虾饺的热气搅得七零八落。叶辰刚咬开一只烧卖,就见连浩龙带着四个保镖闯了进来,黑西装的袖口沾着白灰——大概是从工地直接赶来的,新义安最近在油麻地接了个楼盘项目,连浩龙亲自盯着工期。
“叶辰,开个价。”连浩龙把皮箱往桌上一放,锁扣弹开的瞬间,露出码得整整齐齐的港币,“放了浩东,新义安和你洪兴的恩怨一笔勾销。”
叶辰用筷子夹起烧卖里的笋丁,慢悠悠嚼着:“连先生误会了,人不是我扣的。”他把一张照片推过去,上面是王宝的儿子阿辉举着枪,枪口正对着连浩东的脑袋,“是王宝的人动的手,他说令弟欠了他三船柴油钱,赖了半年。”
连浩龙的脸色沉得像要下雨。他当然知道王宝是谁——那个在元朗码头横了三十年的老油条,上个月还托人说情,想接新义安的建材运输生意,被他一口回绝了。“王宝敢动我的人?”
“他现在是我的人。”叶辰端起茶杯,水汽模糊了他的眉眼,“三天前,王家船队已经归顺洪兴,以后元朗的水路,归我管。”
这话像块石头砸进连浩龙的心里。他猛地攥紧拳头,指节发白——新义安一半的建材靠水路运输,要是被叶辰掐断,油麻地的楼盘项目就得停工,每天的违约金够买三辆奔驰。
“我给你八百万。”连浩龙的声音压得很低,“人我要带走,水路的事……我们各让一步。”
叶辰没接话,转头看向门口。一个穿花衬衫的年轻人大步闯进来,领口的金链子晃得人眼晕,正是连浩龙的侄子,人称“皇子”的连世鸿。这小子刚从英国回来,仗着叔叔的势,在油麻地收保护费,下手比连浩东还黑。
“叔!跟他废话什么!”皇子一脚踹翻旁边的八仙桌,碗碟碎了一地,“直接带人平了他的堂口,看他放不放人!”
连浩龙的太阳穴突突直跳。他今早特意叮嘱过,让皇子在码头等着,别来添乱,没想到这莽撞小子还是跑来了。“滚回去!”
“我不!”皇子从腰后摸出把弹簧刀,“我哥要是少了根头发,我今天就把这茶楼给掀了!”他说着就冲叶辰扑过来,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。
叶辰侧身避开,椅子被刀面劈中,木屑飞溅。阿武反应极快,抄起桌上的茶壶就砸过去,滚烫的茶水泼在皇子的手腕上,弹簧刀“哐当”落地。
“连先生,这就是你教的好侄子?”叶辰掸了掸衣袖上的茶渍,“在我地盘动刀,真当洪兴没人?”
连浩龙的脸一阵红一阵白。他知道这下麻烦了——皇子动手在先,按江湖规矩,对方就算废了他也占理。“叶辰,小孩子不懂事,我替他赔罪。”他突然抓起桌上的烟灰缸,狠狠砸在皇子的额头上,“给叶先生跪下!”
皇子捂着头,血顺着指缝往下淌,眼里满是不服:“叔!你为了外人打我?”
“跪下!”连浩龙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皇子咬着牙,膝盖刚要弯,就被叶辰拦住了。“不必了。”叶辰捡起地上的弹簧刀,扔回给皇子,“下次想动我,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。”他看向连浩龙,“人在元朗的废弃冰厂,带五百万去赎,多一分不要,少一分见不到人。”
连浩龙点点头,拽着还在挣扎的皇子往外走。经过门口时,皇子突然挣脱他的手,冲叶辰吼道:“你给我等着!今晚我就让你知道,新义安的厉害!”
叶辰没理他,只是对阿武使了个眼色。阿武会意,悄悄跟了出去——这莽撞的小子,怕是要捅大篓子。
黄昏时分,元朗的废弃冰厂突然响起枪声。皇子带着三十多个小弟,拿着钢管和猎枪,把冰厂围了个水泄不通。连浩东被绑在冰库里,冻得嘴唇发紫,看到侄子带人闯进来,突然嘶吼道:“别进来!是陷阱!”
但已经晚了。冰厂的铁门突然落下,把所有人困在里面,屋顶的洒水器瞬间启动,喷出的不是水,是掺了辣椒面的雾剂。小弟们呛得咳嗽不止,猎枪在湿滑的地面上摔得七零八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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