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京银座的深夜,霓虹灯把雨丝染成了迷离的彩色。草刈朗坐在“黑礁”酒吧的包厢里,指尖夹着的雪茄燃到了尽头,烟灰落在定制西装的裤腿上,他却浑然不觉。对面的男人推过来一杯加冰的威士忌,冰块碰撞杯壁的声音在安静的包厢里格外清晰。
“草刈先生似乎对合作案还有顾虑?”男人的中文带着伦敦腔,袖口露出的百达翡丽表壳在灯光下闪着冷光——他是三合会派驻东京的联络人,陈默。
草刈朗拿起酒杯,却没喝,只是盯着琥珀色的酒液里自己模糊的倒影。三天前,他刚从港城回来,向叔父草刈一雄汇报与叶辰的合作细节,老人听完后只说了句“按计划推进”,但那眼神里的审视,让草刈朗脊背发凉。他不明白,叔父为什么放着三合会的军需订单不接,非要和那个靠再生胶起家的叶辰绑在一起。
“陈先生应该知道,草刈组的决策需要时间。”草刈朗的声音带着刻意维持的平静,“叔父年纪大了,对旧人旧事总有执念,我需要点时间说服他。”
陈默笑了,手指在手机上划了一下,屏幕朝向草刈朗——那是段监控录像:槟城的胶园里,叶辰正和当地胶农握手,身后跟着几个穿迷彩服的男人,肩上的徽章是马来西亚共产党的标志。“叶先生的人脉倒是广泛,连这种边缘势力都有联系。草刈组要是和他深度绑定,恐怕会引起日本警方的注意吧?”
草刈朗的瞳孔微缩。他在港城时就觉得叶辰不简单,却没想到对方敢触碰这种敏感线。三合会果然有备而来,连这种隐秘的信息都能拿到。
“这只是捕风捉影。”草刈朗强作镇定,“做橡胶生意难免和当地势力打交道,不算什么。”
“算不算,由警方说了算。”陈默收起手机,身体前倾,“草刈先生,您在哈佛读的是MBA,该知道‘沉没成本’的道理。叔父的时代已经过去了,现在是数据和资本说话的时代。叶氏的再生胶技术再好,能比得上美军军需订单的利润?您甘心永远活在叔父的阴影里?”
这句话戳中了草刈朗的痛处。他留学归来后,大刀阔斧改革草刈组的产业,把走私和赌场收缩,转向物流和地产,却始终得不到叔父的完全信任。清水健介那些老家伙总说他“忘了本”,可他们懂什么?现在的江湖早就不是靠刀枪说话的年代了。
“您手里的关西汽车联盟订单,我看过了。”陈默继续道,“利润薄得像层纸。但如果换成军需密封件,价格能翻五倍,而且是长期合同。只要您点头,我可以让父亲动用关系,把您推上关西商会副会长的位置,到时候……”
包厢门被推开,清水健介浑身湿透地站在门口,和服下摆滴着水,手里攥着份文件。“朗君,你果然在这里。”他的声音冷得像外面的雨,“叔父让你立刻回去,槟城的胶苗出了问题,叶辰那边需要我们派人协助调查。”
草刈朗皱眉:“什么问题?”
“一批抗虫害种苗突然枯萎,当地胶农说是我们提供的培育液有问题。”清水健介把文件拍在桌上,“叶辰怀疑有人在培育液里加了东西,让我们查内部是谁走漏了配方。”
陈默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,端起酒杯抿了一口:“看来叶先生的麻烦不小。草刈先生,您还是先处理家事吧。”
草刈朗看着文件上的检测报告,培育液的成分里多出一种不明化学物质,正是三合会旗下化工厂生产的除草剂。他猛地抬头看向陈默,对方却只是无辜地耸耸肩。
回到草刈组总部时,天已经蒙蒙亮。和室里,草刈一雄正对着那份检测报告出神,烛火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纹路。“叔父,是三合会干的。”草刈朗沉声道,“他们想挑拨我们和叶氏的关系。”
老人没抬头,只是问:“你觉得该怎么办?”
“公开证据,和三合会彻底撕破脸!”清水健介立刻道,“我带弟兄们去砸了他们在横滨的仓库!”
草刈朗却有别的想法:“现在撕破脸,只会让警方趁机介入。不如……先按兵不动。叶辰那边,我去道歉,就说培育液是运输途中被人动了手脚,我们会赔偿损失。等军需订单的事敲定,再慢慢收拾三合会。”
草刈一雄终于抬眼,目光锐利地盯着他:“军需订单?你还在想这个?”
草刈朗的脸涨红了:“叔父!我们不能总守着过时的规矩!现在是……”
“规矩?”老人打断他,拿起桌上的胶苗样本——那是叶辰送的,叶片上还带着新鲜的露水,“这株苗能在盐碱地活下来,靠的不是肥料多猛,是根扎得深。草刈组能活下来,靠的也不是订单多厚,是‘信’字。你在哈佛学的那些,算不清人心的重量。”
草刈朗攥紧了拳头,指甲掐进掌心。他不懂,为什么叔父就是不明白,时代变了。
当天下午,草刈朗瞒着叔父,再次约见陈默。在码头的集装箱旁,他看着三合会送来的军需合同,指尖在签名处徘徊。陈默拍着他的肩膀:“签了它,您就是草刈组真正的话事人。叔父那边,我们会‘帮’您说服他。”
远处传来轮船的鸣笛声,草刈朗突然想起小时候,叔父带他去龙城码头,指着堆积如山的胶料说:“这些东西看着软,却能撑起一艘船。做人也一样,得有韧性,不能硬来。”
他猛地合上合同:“我需要时间考虑。”
陈默的脸色沉了下来:“草刈先生,机会只有一次。”
草刈朗没理他,转身走向自己的车。雨又下了起来,打在车窗上噼啪作响。他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小的集装箱,突然猛打方向盘,车子朝着相反的方向驶去——那里是去槟城的机场。
或许,他该亲自去看看叶辰的胶园,看看那些能在盐碱地活下来的胶苗,到底有什么不一样。叔父说的“根”,或许不只是执念,是他一直没看懂的东西。
车窗外,雨幕中的东京湾渐渐清晰,像片沉默而辽阔的海。草刈朗知道,自己的谋划或许从一开始就错了,但现在回头,还不算太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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